第十七章 广西戡乱 2

2022-09-16 15:15:5114:06 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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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复思恩田州之乱

当初,卢苏、王受等人求招抚不得,闻王阳明至,知无必杀之心,皆有投降的想法,日夜悬望,惟恐王阳明至之不速,又见王阳明到了南宁后,防守的官兵尽撤,投降的想法更加坚定,正月七日,便派头目黄富等十余人先赴军门诉苦。王阳明讲了朝廷的威信,又讲了朝廷给予的重生机会。王阳明发牌告诉卢苏、王受等人,你们的队伍要解散,可各自安生复业,你们即时出来投降,定会免你们一死,保全你们身家。若迟疑观望,则天讨遂行,后悔不及。限二十日内,可选择朝廷给你们的生路,若你们不来,定要自求死路,我进兵剿杀,也算无憾了。

二十六日,卢苏、王受率全部手下人马来到南宁府城下,分为四营屯住。第二天,王阳明令卢苏、王受前往军门。二人私下商议说:“王公一向多诈,恐怕是哄骗我们。” 所以布置了兵阵方才进见。卢苏、王受等如囚犯一样散发自缚,各与其头目数百人来见,哭诉原由。王阳明告谕了朝廷的恩德后,下令将卢苏、王受于军门,各杖一百。他们的部下都伏地扣首,为二人求情。行刑完毕,解了他们的捆绑,王阳明说:“今日宽恕你们一死,是朝廷好生之仁;杖你们一百,乃吾等人臣执法之义。”其众又扣首悦服。

随后,王阳明跟随卢苏、王受,亲入他们的军营,安抚其众七万多人,其众莫不感泣,欢呼感恩,誓以死报,杀贼立功,以赎前罪。王阳明又告谕众人,朝廷只愿你们获得重生的机会,今你们刚来投降,岂能忍心让你们再受兵刃之苦。你们逃亡日久,家业破败,且宜速归,家室团圆,及时耕种,休养生息。至于各处盗贼,军门自有安排,现在不需你们去剿除。等你们家事稍定,在考虑调发。其众听后,又都感泣欢呼。王阳明便派右布政使林富,总兵官张祐,分头处理,督令他们各自归家。

正月二十八日,思恩、田州之乱,“不折一矢,不戮一卒,”就这样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平复了。王阳明处置妥当后,于二月十三日上《奏报田州思恩平复疏》,陈用兵十害,招抚十善,请求恢复流官设置,并请求怜悯岑猛原无反叛情罪,存其一脉,俯顺夷情,让他们办纳粮差。后王阳明量割田州土地,另立一州,任命岑猛的次子邦相为吏目,暂理田州,等以后立了功,再升任知州,又在田州置十九巡检司,让卢苏、王受等人担任该职务,受流官知府约束,这些都得到了世宗的批准。

因朝廷讨论,在田州设都御史,二月十五日,王阳明上《地方紧急用人疏》,王阳明推荐广西省右布政使林富堪当此任。二月十八日,王阳明又上《地方急缺官员疏》,请求将田州参将沈希仪改驻柳州、庆州地方守备。
【注】林富(1475-1540年),福建莆田县人,后官至两广巡抚。曾因建言被刘瑾下狱,是王阳明的狱友。
【注】沈希仪(1491-1554年),贵县(今广西贵港)人,为明代将领,沈希仪机警有胆勇,智计过人,后将柳庆地区的匪盗捕杀殆尽,嘉靖十六年,还平息了思恩府土官岑金之变。

运筹帷幄

田州、思恩平复,百姓都已安生,但八寨、断藤峡的盗贼多年来,仍以千百人为群,时常打劫州县乡村,不断杀害良民,虏掠财物。对官府的招抚,也毫不理会,反而更加凶横,抢劫也愈加频繁。贼众数万,盘据山谷,自弘治、正德以来,二三十年之间,千百里内,都已经变为盗贼的区域。

田州、思恩叛乱之初,湖广永顺、保靖二司的土兵前来南宁等处听用,现在广西大部分地方已经平靖,各兵归途所经,正好与八寨的贼巢穴相去不远;况田州、思恩二府卢苏、王受等感激朝廷宽恕,屡乞杀贼报效。南宁府驻军,与八寨盗贼相距也只有六日的路程。
于是,二月二十三日,王阳明先发文《行参将沈希仪守八寨牌》,令参将沈希仪督率官兵,于贼要冲,严加拦截,如遇来袭,寻机擒捕,不容逃遁,不得妄杀无辜,侵扰良善。后于三月十三日,王阳明又发文《征剿八寨断藤峡牌》,还给各个指挥官发文《牌行领兵官》。
王阳明令右布政使林富、副总兵张祐即便督领官军,督卢苏、王受的人马,从公尧、思恩取道进剿。王阳明令各指挥官,率兵进剿牛肠、六寺、磨刀等寨诸贼。到集合地点的三日之前,停军中途,等候参将张经,与守巡各官集议,先将进兵道路的险易远近;各巢贼徒的多寡强弱;及所过村子的道路情况;与各乡的向导等逐一备细讲究明白,务要彼此习熟通晓,若出一人。然后约定日时,偃旗息鼓,寂若无人,密至集合地点,乘夜速发,一定要迅雷不及掩耳。
令中,王阳明告诫官兵,一定要声言各贼累年杀害良民,攻劫州县乡村之罪,歼灭首犯及其党与罪恶显著者,明正天讨,以绝祸根。除临阵擒斩外,其余胁从老弱,皆可宽免。此举,只以定乱安民为事,不以多获首级为功;督各官兵目兵人等,务歼真正恶人,以靖地方。不得侵扰民间一草一木,有犯令者立即处以军法。
命令的最后,王阳明还说到,令未说到之处,听各官根据实际情况计议施行,并作呈报,事完之日,功过验报。计划密告总镇镇巡等衙门,不得违反。

奇袭断藤峡

讨伐作战,首先在断藤峡打响。湖广省的土兵与广西省士兵,约六千二百多名军兵,依期于四月初二日,秘密从龙村埠登岸。永顺的官兵进剿牛肠、保靖官兵进剿六寺等贼巢,约定初三日寅时一齐抵巢。

各贼先防湖广兵经过,各将家属生畜驱入巢后大山潜伏;贼首胡缘二等各率人防拒。访知王阳明驻扎南宁,无征剿消息,又不见调兵集粮,而湖广兵又皆偃旗息鼓,皆怠弛无警备,不以为意。突遭官兵四面攻围,各贼仓惶失措,但仍恃其骁悍,蜂拥来敌。土官彭明辅、彭九霄、彭宗舜并头目田大有、彭辅等,督率土兵,几次战斗,贼锋挫败。当阵擒斩首贼、从贼六十九名,俘获男女及夺回被虏人口、牛、器械等很多。余贼败退至仙女大山,凭险结寨。各兵追围,攀木缘崖,至初四日,破贼寨,当阵擒斩首贼、从贼六十二名。

初五日,又攻破油砟、石壁、大陂等巢,擒斩首贼、从贼七十九名,俘获男女、牛、器械很多。余贼逃至断藤峡的横水江边,因追兵紧急,争渡溺死者,约有六百余人。官兵又从后奋勇追杀,擒斩首贼、从贼六十五名,俘获男女、牛畜、器械很多。贼或有一二漏网,亦皆奔窜他境。官兵追杀,至本月初十日,遍搜山峒无遗。

收兵回到浔州府,王阳明又令部队沿横水江而下,移兵进剿仙台等贼。十一日深夜,永顺的官兵从盘石、大黄江登岸,进剿仙台、花相等处;保靖的官兵从乌江口、丹竹埠登岸,进剿白竹、古陶、罗凤等处。定于十三日寅时一齐抵巢。各贼闻知牛肠等巢破灭,心怀疑惧,想凭险固守。贼首黄公豹、廖公田等各率手下,沿途设伏埋签,遭到官兵突袭,各贼仍然舍死战斗,比之牛肠等贼更加凶猛。官兵奋勇夹击,争先陷阵,擒斩首贼、从贼四百九十名,俘获贼属男女、牛畜、器械很多。各贼逃入永安边界的立山,凭险结寨。二十四日,指挥王良辅与土兵头目彭恺等分路并进,奋勇争先,四面往向上攻,贼众败被打散,当阵擒斩首贼、从贼一百七十二名,俘获男女、牛畜、器械很多,余贼远逃。王阳明又命林富、张祐分头调卢苏、王受等土兵分道进剿,追杀无遗。

断藤峡一战,负责截击的参将沈希仪,擒斩首贼、从贼八十六名,其他截击的队伍,擒斩首贼、从贼八十一名,俘获男女、缴获器械很多。

此次断藤峡作战于四月二十日结束,擒、斩首贼、从贼一千一百四名,俘获贼属五百六十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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