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轩辕王住在神农山时，连小月顶都不下，除了组织医师编纂医书，就是研究稼穑，天天种地，只关心他田地里的作物，对外面的事情全不在意。
高辛王却是相反的，他在轩辕山上根本待不住，总是在山外面，连带着小夭也住在了山下。
他在轩辕城的一个偏僻巷子里开了个打铁铺子，从农具到厨具什么都打，就是不打兵器。铺子很偏僻，但手艺真的没话说，十几年下来，已经很有名气，每日来打东西的人络绎不绝。高辛王迎来送往，亲切和蔼、耐心周到，各家大婶大伯都喜欢这个俊俏的老头。
小夭住在山下时，偶尔会在和高辛王聊天时提到相柳，本来高辛王在位时对相柳的态度就模棱两可，如今禅位，他一心只做市井中打铁的平凡老头，对于女儿的事自然上起了心。
一开始，他也会像其他老父亲般问问小夭和相柳的相处，时间长了，他也不避开相柳的身份询问小夭是否想过以后，再后来，他看着那双和蚩尤一模一样的眼睛，也不知是愧疚还是释然，干脆告诉了小夭，无战事时，他并不介意相柳来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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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铺子前，有一株金色的木樨树，秋日尚好，花香满鼻。
这一日，高辛王在铺子前忙着，相柳在后院搭了个小灶生火烹茶，毛球追着巷子里的老鼠上蹿下跳，小夭坐在一块略微平整的大木头上，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眼前觉得自己如同置身梦境。
高辛王虽不是小夭的生父，可待她却一如亲生，小夭也是打心底敬爱自己的这位父亲。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在狌狌镜中看到相柳的留像时，高辛王曾恳请小夭不要与他有什么交集，那时候小夭还不知道娘亲和爹爹的事情，只当高辛王认为相柳是轩辕的敌人，所以才会如此。后来，小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强硬的姿态站在龙骨狱外逼蓐收放相柳走时，高辛王却并未现身阻止。
小夭无不感慨的想，这样的父王，远离了朝堂和争斗，还真的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一个人。再看看一旁的相柳，明明白衣白发俊美无俦，却硬生生被她拉进了这十丈红尘、人间烟火，真是…不可思议。
相柳烹好了茶，端着一杯走到小夭身边，紧挨着她坐了下来。小夭已经习惯将头靠在他的胳膊上，万分感慨的说：「真是不敢相信。」
相柳看她：「不敢相信什么？」
「父王和你都让人不敢相信。」小夭蹭的一下坐起来，摇起一根手指头，「你看，父王现在心安理得的打铁，而且完全乐在其中，明明轩辕山上有的是美酒，他却偏偏要去打这种劣酒喝，总不可能喝的是酒的味道吧，应该是酒里有他想留住的记忆，难道那家破酒铺子真的是千年老字号，他和青阳舅舅以前喝过？」小夭又摇起第二根手指头，「你从未假扮防风邶，与我结伴游玩的那些年一直都在做你自己，这个我知道。可是今天看到你劈柴、架灶，一副岁月从容的模样，我一下子就觉得从前无论我吃过多少苦、将来还要吃多少苦，有这一刻的温馨平静，一切都好像值了。」
小夭絮絮叨叨的说，语气不禁由先前的感叹慢慢变成了对相柳无意识的表白，而在她意识到了这一点时，相柳已经先感觉到了，并且用力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金灿灿的木樨随着微风摇曳落在两个人的身上，相柳听着一墙之隔的小巷传来行人嬉闹的声音，垂眸看向怀里的人，是啊，曾几何时他不屑于这些世俗的热闹，却因为小夭的关系早已不知不觉的融入了其中。
高辛王立在铺子前透过满屋的铁器看向他们，没去打扰，任他们二人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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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相处的时光匆匆而过，小夭带着苗莆回到了章莪殿。
玱玹还在小月顶与轩辕王议事，小夭自得清闲饮酒望月，突然一只小小的白鸟飞落到她面前。
它没有鸟儿的聒噪，格外沉静，默默地看着小夭。小夭伸出手，白鸟落在小夭的掌上，吐出一枚晶莹的水晶珠子。小夭捡起珠子，这并不是真的水晶珠子，而是回音鱼怪的鱼卵。回音鱼怪并无智慧，但它有一种古怪的本事，能记忆人说过的话，一字不改地重复，世家大族常用它的鱼卵，炼制成音珠，用来传递消息。
小夭有些疑惑，她与璟早已告别，这一幕按理说不该重现。踌躇片刻后，她将音珠贴在耳边，指间用力捏碎，声音响起的刹那，小夭瞪大了眼睛。
「姐姐，我在东海，快来救我！」
居然是阿念的声音。
她立刻站了起来，力气之大，竟扬手打翻了酒盏。白鸟扑扇着翅膀飞走，小夭一把抓住苗莆，说道：「我要去东海，立即！」
苗莆被她眼中的愤怒吓坏：「小姐？」她心虚的瞥了一眼小月顶的方向，「陛下…陛下说您刚从山下回来，这些日子…」
「苗莆。」小夭打断了她，「如今你是我的人，自然是该听我的，对不对？」
苗莆只得一个劲儿的点头。
小夭握紧拳头，拉着她就往外走。心道这个神农馨悦居然还不肯放过自己，同时也想着她这么做的目的，一来除去自己，二来除掉阿念，还真是好阴沉的心机。
想着想着，小夭偏头看向苗莆，这一次，她也将与左耳相逢，看来东海自己还是非去不可。
小夭打开隐藏的机关，带着苗莆从密道悄悄溜出寝殿。当年在紫金顶时，因为玱玹负责修葺神农山的宫殿，小夭也没少看各个宫殿的图卷，每个宫殿都有密道，只是多或者少的区别。
苗莆一脸沮丧，边走边说：「我一定会被陛下杀了。」
小夭笑：「那他一定得先杀了我。」
只是这话显然没有任何宽慰的作用，苗莆依旧哭丧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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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里的寒月
终于更新了 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