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新鲜事
虽然我们曾说科幻元素极具可塑性,能够千变万化,衍生出无穷无尽的情节,但如果用另一个极端的观点,却也可以说机器人就是机器人,外星人就是外星人,所谓的千变万化只是换汤不换药。千万别以为这是强词夺理,事实上,西方戏剧理论早有类似的说法,认为古往今来所有的戏剧内容,都能归纳为36种制式情节的排列组合。
本文的主旨并非讨论科幻版的“三十六剧”,而是试着建立一个共识:许多新奇有趣的科幻设定,就某个观点而言,其实一点也不新鲜,只是将相当传统的事物或概念,披上一层科幻外衣罢了。
阿西莫夫的“银河帝国”就是典型的例子,就本质而言,它无非未来版或星空版的罗马帝国。阿西莫夫自己曾经回忆,当初他利用自由联想刺激灵感,从罗马帝国瞬间想到银河帝国,随即决定以《罗马帝国衰亡史》为蓝本,讲述银河帝国盛极而衰的过程。这就是整个“基地系列”的源头!
不过,基地系列之所以成为科幻经典,《罗马帝国衰亡史》并非主因,而是因为阿西莫夫从历史哲学中借了一个重要学说──20世纪史学大师汤因比的“挑战与回应”理论──作为整套巨著的中心思想。然而,不论是汤因比或阿西莫夫,恐怕都不知道“挑战与回应”根本不是什么创见,中国的亚圣早在二千多年前便已一言蔽之:“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无独有偶,在《我,机器人》这本书里,也有一个乍看似乎是创举、其实早就有人用过的架构。
《我,机器人》是九个短篇故事的合辑,写作时间超过十年,但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它俨然是一部中规中矩的长篇小说。因为在结集出书时,阿西莫夫发挥四两拨千斤的创意,在书中巧妙地插入几千字,将九个故事串连成一系列访谈纪录,于是在这个框架之下,短篇故事集被重新定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看到这里,你是否不知不觉联想到《天方夜谭》?没错,早在那位智勇双全的王妃谢赫拉莎德诞生之前,那一千零一个故事已经在伊斯兰世界留传多年。
诸如此类古已有之的例子,在其他大师笔下同样是常客。比方说,布莱伯利的传世之作《华氏451度》也算不上新题材,华人读者只要翻开这本书,脑海中很快会浮现“焚书坑儒”四个字。或许布莱伯利并不熟悉秦始皇的暴政,但他一定知道纳粹曾经大肆焚烧犹太学者的著作──如果你看过《圣战奇兵》这部电影,对这段情节应该不至于陌生。
科幻先生海因莱因也善于做这种转化,例如《星舰战士》虽是星际步兵的传奇故事,却处处透着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军魂;《天上农夫》则明显带有西部开拓史的色彩,只是把美洲改成了木卫三这颗星球。
《星际隧道》更耐人寻味,故事主轴是一群学生困在一颗无人行星,因此早就有人指出本书是向《苍蝇王》致敬。而在海因莱因之后,陆续向《苍蝇王》致敬的作品还真不少,科幻电影《移动迷宫》是晚近较有名的例子。但如果追本溯源,《苍蝇王》也并非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它和《小飞侠》颇有相似之处。
一路读到这里,如果你已经接受本文所建立的共识,不妨花点时间想想下面几个问题:
1.某些科幻作家坚信道德文明与科技文明齐头并进,因此凡是有能力遨游星际的智慧生物,不可能抱有邪恶的企图。这种设定能否视为“性善说”的宇宙版?
2.另一方面,家喻户晓的“黑暗森林法则”能不能视为最广义的“性恶说”?
3.根据博弈理论,一个群体若要保持稳定,鹰派与鸽派不太可能比例悬殊,否则一定会自我调整。所以说,如果采用善恶参半的宇宙观,是否有机会写出更具说服力的故事?
(以上文章由叶李华老师撰写,由珊珊为您朗读,感谢大家的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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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叶老师朋友圈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冚丨峃卌
好喜欢珊珊的声音,文化底蕴。
科科创意研究员 回复 @冚丨峃卌:
多谢鼓励,我已转达珊珊,她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