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田•老松树
华晓春
老松树，四十多年过去了
还游走在前坪公社办公楼前
呼啸在我的梦里
老松树的腰粗
几个大人手拉手才能合抱
我们捉迷藏时围着它追
两三圈后就晕倒在树荫里
常坐在树下，仰望
觉得它满头顶的枝丫就是云
就是鹰
一直高高在上飞
飘在我们小时候所有的向往里
随便一阵微风经过
都放大作一头顶的战争
骤然爆发
动用了无数的枪弹和炸
一整个乡村的和平安宁
反复破碎
我们一家四口合影时
我和弟站在前面
父母亲站在后面
老松树就站在最后面
有时我和弟两人歪着头合影
它也直直地站在后面
把我们俩鼓囊囊口袋里的弹弓和糖果
看得一清二楚
只有一次，我们在半山腰合影
父亲牵着我的手
母亲抱着弟弟
老松树才成了落在我们右后侧的小弟弟
合照中还能看见
一直在坡下向我们着急地挥手
连声唤着我们的乳名
砍了三天三夜
最后它的腰被安装了雷管
我们躲在远处的房门后
坡下公路全部封闭戒严
一声令下
老松树歪了一下庞大的身子
天空墨绿的一角开始撕裂
云和鹰全部向下缓缓倾泻
恢弘的诵诗队突然发声
一声超高的男女咏叹调骤然盘旋
办公楼菜地石桥河水和打铁铺开始颤抖
如一列火车突然脱轨
横亘在眼前
青烟雷声和闪电迸溅的时候
我和身边的小伙伴终于没有忍住
抠紧身边谁家老人的衣襟
哇哇地哭出声来
2022年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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